“白發(fā)媽媽”和兒子

文、圖 廣州日報記者肖歡歡 通訊員楊明偉

18歲男孩曾山坐在椅子上，他神情木訥，不時自言自語。6年前，曾山在上學途中被飛馳的小車撞成植物人。

在曾山成為植物人期間，母親孫元桃不離不棄，花了4個月時間將他喚醒，她自己卻因一個月內(nèi)變得白發(fā)蒼蒼。兩年前，為了讓車禍后智障、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兒子將來有人照顧，孫元桃在39歲高齡又生下一個兒子。“他不僅要為自己活著，還要為哥哥活著。”孫元桃說。

41歲的孫元桃十分瘦削，眼里布滿血絲，滿頭白發(fā)讓她顯得比同齡人蒼老，更像一個老太太。

喚醒植物人兒子母親白頭

事情還要從6年前說起。孫元桃與丈夫曾新林是湖南省新化縣人。2011年3月，夫婦倆到貴州省安順市開了一家打字復印店。當年7月，兩口子將12歲的兒子曾山從老家接來一起生活。

2011年12月1日清晨，曾山上學途中過斑馬線時，被一輛小車撞倒在地，后被診斷為閉合性顱腦損傷，處于植物人狀態(tài)，醫(yī)生下了病危通知。

但孫元桃一直不肯放棄，每天呼喚著兒子的名字。她每天除了用注射器給兒子注射流食外，還在兒子耳朵邊給他說話念書報上的故事，給兒子做全身按摩。

當時每天她只能睡兩三個小時。在兒子車禍一個月，她滿頭青絲變成了白發(fā)。這一年，孫元桃才35歲，正是一個女人風姿綽約的年紀。

住院四個半月后，曾山的舅舅來看望他，見外甥仍毫無知覺地躺著，他難過地說：“舅舅第五次從北京來看你，你好沒禮貌，你說話呀！”奇跡在這一刻發(fā)生了。只見曾山將頭側(cè)向了右側(cè)。孫元桃激動地盯著兒子問：“曾山，你認識我嗎？”曾山點了點頭。

“白發(fā)”上街被人叫奶奶

在孫元桃的照料下，曾山逐漸恢復了部分記憶，能將一家人認全。但由于腦神經(jīng)受損，他的智商僅相當于3歲左右的兒童。

僅有3歲智力的兒子時常病發(fā)住進醫(yī)院，喜怒無常，一會兒怪笑，一會兒打人。孫元桃嘆息說，曾山常對著家里人拳打腳踢，有時孫元桃只能用繩子把他拴在桌子上。除了打家人，曾山還會自殘。“你看，他的手上還有很多有傷痕。”

孫元桃依然是白發(fā)蒼蒼。“我連給兒子治病的錢都湊不齊，哪有心思治白頭。”孫元桃說，還有一個原因是，她想讓兒子重新回去上學，但被學校拒絕，這成了孫元桃的一塊心病。“兒子今年都18歲了，比我還高了，也不能一輩子都待在家里啊，早晚要走向社會啊。”孫元桃說，她連做夢都為兒子的將來擔憂：上學怎么辦？將來結(jié)婚怎么辦？自己老了誰來照顧他？

如今，白發(fā)蒼蒼的孫元桃到菜市場買菜，很多人叫她“奶奶”。一開始，她還到理發(fā)店染發(fā)，焗油，后來，嫌麻煩又花錢，她干脆放棄了染發(fā)，任憑自己滿頭銀發(fā)。“只要兒子健康我成老太婆也無所謂。”孫元桃說。

她的事跡也感動了很多網(wǎng)友，被網(wǎng)友稱為“最美白發(fā)媽媽”。

39歲再產(chǎn)子背后的辛酸

車禍至今，全家為此已經(jīng)花去了60多萬元，孫元桃與丈夫開的打字復印店，每月僅有2000元收入，勉強維持一家人的生活。

同時，面對“三級傷殘”的司法鑒定結(jié)果，面對生活無法自理、喜怒無常的兒子，孫元桃急了。“將來我們兩口子不在了，誰來照顧這個智力有問題的兒子？”孫元桃頭腦里冒出一個想法：再生一個孩子，等到將來自己不在了，由他來照顧殘疾的哥哥。不過，風險也是很大的。這時，孫元桃已經(jīng)是38歲“高齡”，再生一個孩子風險很大。

2015年，孫元桃生下一名男嬰，取名曾健安，寓意健康、平安。

孫元桃說，這個孩子的肩頭注定了承擔著重任，他就是這個家的希望。“他不僅要為自己活著，還要為哥哥活著。”

而一旁的曾山則神情木訥地看著弟弟自言自語。他或許不知道，眼前的這個嬰兒和自己的命運有多大關(guān)系。